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權縣隱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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權縣隱患

“你自出生時就是陳國的王女,身份尊崇,連老師都是這整個大周朝的易學第一人,而我,自記事起,父母都只有一只狐貍,那只狐貍把我養到了七歲,卻在覓食的時候被農夫所獵,我找到她時,她只剩下一副狐貍皮,你知道,我之後做了什麽嗎?”

聽鬻婕講述著自己的童年,夭夭吃了一驚,她從未想過這個高高在上的女子竟有著這樣的經歷。

鬻婕繼續往下說了下去,眼神空洞望著不遠處,“那個農夫啊,喜好幼女,發現我之後就把我抓走了,就當他要欺負我的時候,我用樹枝,刺瞎了他的眼睛,這還不夠,我趁他痛苦難耐,又刺瞎了另外一只,他痛苦萬分的捂著眼睛跑出去,你知道我又做了什麽嗎?”

夭夭聽得毛孔悚然,一時不知該說什麽。

“……我用他殺了狐貍的那把刀,剁掉了他的四肢。”回憶起童年,鬻婕仍沈醉於那時的酣暢淋漓,“也就是那天,我處理那個死人屍體的時候,我遇到了我一生的貴人,也就是現在的陳公。”

夭夭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你說,陳公?”

鬻婕點點頭,“當時,陳公也覺得年幼的我過於殘忍,帶回去教化了很久,之後還教我認字讀書,武功謀略,我終於過上了一個人該過的生活,我當時發誓,一定要誓死效忠於他。十三歲那年,我被送往楚國,扮作流民混入了鬻拳的府邸,更是謀得了鬻拳的喜愛,鬻拳的女兒在先王故去那年病死,對於無父無母的我疼愛有加。”

這一切,夭夭根本不信,但鬻婕又為何要騙她。

“你是叔父派來的細作?”夭夭聲音有些微微顫抖。

“沒錯。”鬻婕點點頭。

“你騙我,”夭夭還是不相信她的話,她生長在陳公身邊,從來都不知陳公在秘密培養細作,“叔父一直光明磊落,怎會做如此下三濫的事情。”

鬻婕蔑然一笑,“各國之間皆是如此,夫人是陳國長公主,這些事該是知道的。我們潛入別國盜取消息,確實是行不齒之事,可你別忘了,沒我們,何來陳國的今日?”

如果面前這個女人是陳國的細作,難不成殺她也是叔父的命令?

“你幾次想殺我,也是叔父的命令?”

“無可奉告。”鬻婕的眼神縹緲不定,夭夭根本看不出她說的真假,“你若不信,看看這個就知道了。”

鬻婕伸手,手心上靜靜的躺著一個白團。

是白頭翁的毛!

夭夭倒是希望她現在的所聽所看都是假的,但是如鐵般的證據就擺在眼前,由不得她不信。

“你告訴我這些,又是為了什麽?”夭夭問。

“這白頭翁的羽毛,我再也不會用了,”鬻婕道,她反手將白團收了回去,“君上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,我技不如人,已然暴露。我和君上相伴七年有餘,早已離不開他了,自此以後,我便是純純粹粹的楚宮婦人,這心和身,都歸這片土地了。”

“既然是這樣,你又何必來找本宮說這麽多,一個背叛了母國的細作,你就不怕我哪天殺了你嗎?”

“因為我知道,你也是個可憐人。”鬻婕絲毫不在乎夭夭的敵意,自顧自的說著,“你是君上最愛的人,我便要好好對你。”

夭夭直視她,鬻婕溫柔的看著她,再也看不到過去的銳利。

“你信也好,不信也罷,話我已經說了,日後不管發生何事,哪怕舍掉了我這條命,只要能幫到君上,我絕對在所不惜。”

明知她是細作,卻遲遲沒有殺她,這完全不像是熊貲做出來的事情,雖然他對這個女人並無男女之情,但相伴多年,已是同氣連枝,一損俱損。

“君上殺了你的孩子,你不恨他嗎?”

“恨?當然,”鬻婕的神色忽然變得很憂郁,手不自覺地撫向自己的肚子,“但是你知道嗎,我身中蠱毒那麽久,就算他不殺,孩子生出來,也多半是個怪胎,到那時,整個江芷宮都難逃其罪,與其讓那麽多的人慘遭連累,早點送他走,也是好事。”

“本宮累了,鬻夫人請回吧。”夭夭嘴角緊抿,明顯不願聽她再說下去。

經此大難,鬻婕雖對她將所有的事和盤托出,但夭夭仍是不相信她。

聽夭夭下了逐客令,鬻婕施施然起身,“那我便回去了。”

夭夭看著她離開,那身影單薄的猶如紙片,感覺來一陣風就足以把她吹倒。

雖然熊貲沒有答應讓夭夭回陳國省親,但還是允了之前的承諾,帶著夭夭和剛大婚的屈瑕一同微服出游,雖說是出游,熊貲一路上卻極少露出笑意。

“君上正為了權縣暴動一事愁著呢,”屈瑕低聲說著,好心提醒夭夭。

夭夭看向一旁閉著眼睛小憩的熊貲,即使是休息也是眉頭緊皺,她伸出手,試圖將熊貲緊皺的眉結舒展開,卻被熊貲抓住了手。

“瑕,莫要胡言。”熊貲緊緊握著夭夭的手,睜開眼,低聲訓斥了屈瑕。

屈瑕撇撇嘴,百無聊賴的撫摸著茹黃的頭,茹黃閉著眼睛舒服的哼哼著,看著非常享受。

夭夭看著熊貲的眼神中充滿了探尋,熊貲嘴角揚起一個弧度,試圖跟她解釋權縣的事情。

“自先王攻下權縣,饒了那一眾貴族開始,權縣就已經留下了弊端,那些貴族個個不服管制,從未有安生的時候,要不是有鎮南軍駐兵鎮壓,可能早就脫楚了。”

“那為何,不直接除了那些貴族?”

熊貲深深的看著夭夭,眼神中有了些不一樣的東西,他一笑。

“先王在隨國為質子時,權國公曾幾次相救,這也是為何先王征戰無數,卻遲遲不動權國的原因,若非權國公受不了國內內鬥,百姓雕零困苦,主動國書一封請求楚國發兵,先王是絕不會動權國分毫的,非但如此,權國若是有難,楚國定會出兵相助。”

熊貲嘆了口氣,繼續往下說。

“後來先王才知道,權國公因為宮廷鬥爭,痛失愛妻,他悲憤交加,恨透了自己的身份,也恨透了那幫為了一點土地就殺人奪命的貴族,但出於對國家的尊重,他雖求楚國以攻城的方式收了權縣,卻也要求保留權縣的自治權,讓權國保留著最後的尊嚴,這也算是先王遺志。”

“但現在這權縣,真是太過分了,”屈瑕忿忿不平,忍不住插了嘴,“自治歸自治,既然已經歸了楚國,就理應每年繳納貢賦,現在已經有三年分文未上交了,說是楚國的附屬縣,現在看來不過是躲在我大楚保護傘下的二流子。”

夭夭思忖片刻,提議道,“那我們不如去權縣?”

熊貲十分猶豫,夭夭撒嬌的笑著,的不斷搖著他的手臂。

“去嘛去嘛,既然出來了,自然要解開心結才好,否則怎麽能玩好呢?”

這突如其來的撒嬌讓熊貲有些不知所措,他微怔了一下,隨後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。

“你說去哪就去哪。”

屈瑕表情誇張的扭曲了一下,大力的拍了拍茹黃的頭,本來茹黃還在舒適的享受著撫摸,被屈瑕這麽一拍倏地精神了起來,屈瑕又是大力的拍了一下。

“走了走了,這兒壓根沒咱倆的位置,馬車外面候著吧!”

說著,屈瑕就撩開簾子,一屁股坐在了車夫旁邊,茹黃晃悠悠的站起來,原想出去,誰知外面車板已經被屈瑕和車夫占了一半,它只好把頭鉆到車夫和屈瑕中間,後面半個身子還在車裏。

夭夭噗的一聲笑了出來,閑適的靠在熊貲的身上,任由熊貲的手指不斷撫摸著她的頭發。

二人之間如果不是還存在著姬淳那個心結,恐怕早已是一對令人艷羨的夫妻了,熊貲寵溺的笑,他已經很滿足了。

權縣和處處都是繁華景象的郢都完全不同,這裏處處透著一股質樸的氣息,連街市上的人都並不算多,可能因為地處極南,太陽尤其毒辣。

找了好一會兒,終於找到一戶客棧,屈瑕在外面扶著車內的熊貲和夭夭下車,此時的他已是滿頭大汗。

“這氣候可真是比不上郢都。”屈瑕用袖子胡亂的一抹。

熊貲不說話,擡頭看了看天邊暴烈的太陽,半扶著夭夭走入客棧。

不遠處的角落裏,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靜靜的看著這一行人,他的眼神一直緊緊的盯著夭夭,那眼神中,充滿了仇恨。

但夭夭和熊貲相敬如賓的那副場景,讓他的內心忽然有了一絲錯落和猶疑。

他不禁撫向自己已經廢掉的雙腿,他的一生已經註定要在輪椅上度過,他失去了所有摯愛,即使已經不覆從前,他也遲早會把失去的奪回來!

權縣果然不是什麽安生的地方,熊貲和夭夭剛剛睡下,外面就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,震耳欲聾。

聲音由遠至近,茹黃忽然爆發出一陣嗚嗚忍耐的叫聲,熊貲警惕的一坐而起,看著外面似有火把的光亮,離他們越來越近。

“瑕,外面有何事?”熊貲大聲問。

就在熊貲說話的功夫,外面的屈瑕和茹黃忽然打鬥了起來,熊貲抓起一件長袍就給夭夭裹上,把夭夭枕下的小楚刀拔出來塞到了夭夭手裏。

“護好自己。”熊貲定定的說,轉而打開門出去,此時正好一人撲了過來,被茹黃及時發現,一口咬斷了那人的脖子。

茹黃滿嘴是血的護在熊貲面前,惡狠狠的看著此時正在跟零星幾個人打鬥的屈瑕,很快,屈瑕把那幾人打得落荒而逃。

“這些人是誰?”熊貲神色凝重。

“剛才這群人進來就要收稅,說什麽不管是不是權縣的人,路過就要交過路稅,前面那幾間房的客人都生怕惹事給交了,到了咱們這兒,沒必要容著他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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